第60章 第六十章(2 / 2)

林珩 来自远方 4445 字 4个月前

r

大母,你不明白。”楚煜摇了摇头,道出让人心惊的秘密, 凶兽被链子锁住,周围的人才能平安。一旦链子断裂,注定会喋血三尺。

他提起国太夫人,随手一挥,将她推到廊下。廊下积雪,国太夫人脚下打滑,控制不住向前栽倒,一路滚下台阶,狼狈摔在宫道之上。

楚煜走出殿门,踩着国太夫人滑落的痕迹迈下台阶。

站定在雪地中,他俯瞰国太夫人,抬腿踩住她的手指。

大母,你亲手毁了锁链。

坚硬的履底缓慢碾压,国太夫人嘴唇发青,面孔因疼痛扭曲。

来之前,我派人围了两位叔父的府邸。大母无妨猜一猜,我想做什么楚煜的话仿佛利剑,刺穿国太夫人最后的坚持。

你敢杀亲必被千夫所指

为何不敢”楚煜声音极轻,唇角的笑始终不曾消失, 厉公弑父,车裂叔父六人,杀兄弟十三人。哀公杀叔父不成,反被毒杀,血脉不存。桓公亦曾杀亲。

随着楚煜一桩桩例举,国太夫人满面骇然,体内的血仿佛被冻结。

你、你不能

我能。

扫一眼抓住衣袖的手,楚煜好整以暇地掰开颤抖的手指。

父君若是不在了,我便送两位叔父入君陵。几位堂兄弟素来孝顺,理应自请殉葬。掰开最后一根手指,楚煜笑看国太夫人,看着她抖如筛糠,轻声道 大母以为如何

国太夫人脸色青白,抖得不成样子。既是寒冷也是因为惧怕。

疯子,你是个疯子

“大母,越室向来如此,否则也不会在厉公时被降爵,两代后方才复起。”楚煜探出手,手指擦过国太夫人登角,捻走一片雪花。

我、我给你解药。

如果面前是越侯,国太夫人绝不会松口。可楚煜不是越侯,不是孝顺她,纵容她多年的儿子。国太夫人不敢赌。

在楚煜的注视下,她颤抖着摸向右耳,取下唯一留在身上的饰物,一枚金环。

手指被冻得发僵,她的动作不慎利落,扯下金环时伤到耳垂,留下一道豁口。血珠压向镂雕的花纹,覆上一层浅薄的暗红。

里面是解药。

楚煜拿起金环,晃动几下听到声响。挥手召来侍人,道 “送国太夫人回殿。”

诺。

两名侍人走上前,一左一右搀扶起国太夫人。见她膝盖处洇出暗色,分明是摔下台阶时受伤,两人却不敢声张,只能小心地移步,将她送回暗室。

房门关闭的一刻,楚煜的声音再次传来,令国太夫人悚然一惊。大母,解药最好有效。父君不能恢复如初,我一样会从叔父身上讨回,言出必行。

什么

意识到楚煜言下之意,国太夫人扑向房门。奈何门上已经落锁,无论她如何用力,房门始终紧闭。

暗室锁住她的惊慌,也锁住她的咒骂和叫嚷。风自门缝袭入,覆灭微弱的灯火。光明隐去,室内彻底陷入黑暗。

国太夫人困在黑暗之中,焦虑侵蚀内心,情绪变得暴躁。后悔不断升起,撕扯恐惧和愤恨,逐渐失去控制,令她陷入癫狂。

楚煜返回正殿,将解药交给医,命其检查后喂给越侯。

医手捧金环如获至宝,小心取出里面的药丸在鼻端嗅了嗅,还用指甲刮擦少许粉末送入口中,确信能用才喂入越侯口内。

越侯陷入昏迷,无法自行吞咽。医熟练按压他的脖颈,确保解药顺利滑入胃中。楚煜守在榻边,整夜没有离开。

直至东方破晓,暗夜退去,榻上的越侯终于睁开双眼。他的身体虚弱无力,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,好在目光清明,神智完全恢复。

见越侯翕张嘴唇,楚煜倾身靠近,关心道父君,您要什么“阿煜,使晋。”越侯费力开口,声音沙哑。

使晋

结婚盟,公子珩。

思量越侯之意,楚煜低声问道 父君,嫁越室女入晋,还是我娶晋室女

越侯

尝试活动身体,微弱地摆摆手,沙哑道 “你,公子珩,结盟。”

“我同公子珩”

楚煜复述越侯之言,一念闪过脑海,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。他惊讶地看向越侯,破天荒愣在当场。

越侯醒来的消息暂未传出宫外,松阳君和钟离君困在家中,犹如热锅上的蚂蚁,异常焦躁不安。夜半府邸被围,两人披衣起身,各自召集门客商量对策。

门客们如坐针毡,心知关乎国太夫人给越侯下毒一事,都不敢轻易开口。松阳君府上,有一门客心直口快,当面问道 “下毒一事是否同家主有关”

当然无关松阳君斩钉截铁。

能向天地鬼神立誓门客豁出去,誓要问个一清二楚。

“有何不敢。”松阳君言之凿凿,没有半点心虚, ”我从未想过害大兄性命。

见他言行不似作伪,门客松了口气。联系目前的处境,不禁苦笑一声,对松阳君道 “现如今,您只能做一件事。

“何事”

期盼国太夫人拿出解药,君上平安无事。

这就是你的计策松阳君眉心紧拧,面现沉色。如果他能入宫,必然会劝说母亲。可府邸被围,他根本无法走出半步。

“只此一策,别无他法。”门客沉声道,仆问君是否同下毒一事有关,只因无关才有生路。若有分毫沾染,无论君上活与不活,家主断无生路。

松阳君环顾室内,逐一扫过在场门客,见众人皆是面露苦涩,终于不再抱有侥幸,黯然面对现实。

相同的情形发生在钟离君府上。

钟离君的门客看得更深,言指越侯安然无恙,钟离君才能平安,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,楚煜都不会善罢甘休。

公子煜在上京多年,容貌之盛传遍天下。在世人眼中,公子煜风流倜傥,从未有暴戾之名。归国之后,他方才锋芒毕露,一夜诛灭梁氏,非心狠手辣不能为。诸国之中,唯晋公子珩能与之匹敌。

“君上顾念亲情,不到万不得已,不会对您和松阳君痛下杀手。换成公子煜,他必然举刀,不会有半分迟疑。

钟离君神情微动,认真思量门客所言,心不断下沉,一直沉到谷底。